玩家叛乱[全息] 第80节

再说他心中还有一个不太确定的推测，他的直觉告诉他，虫毒对他来说也许不是毒，而是养料。
证据就是他能吸收变异虫尸溃散的能量。他还融合吸收了虫母九分之一的心脏。
虫母是什么？
那不就是虫毒制造的源头？
虫母自身都无法抵抗虫毒感染，那不是搞笑吗？
既然虫母能抵抗虫毒感染甚至能变废为宝，那虫母的心脏必然也可以。
当然，现在这只是商非凡的推测，他到底能不能抵抗虫毒，还得实际试过才知道。
虎不帅不想这个老乡出事，但看他言之凿凿、一脸自信，猜想他可能有什么依仗，最终还是和对方并肩走向摩罗城的西北方。
虫毒散播者一开始就是出现在那边。
那里也是摩罗城最贫穷的贫民区，一向以脏乱差出名，似乎所有城市的贫民区都有着这么一个特质。
那里不管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人、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不会引来太多人注意。就算有人看到，看到的人也只会当没看到。
在那里生活的人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漠然态度。
如果有人在那里杀人，看到的当地人不会想着去报给治安官、更不会想着去阻止，他们只会等行凶者杀完人以后冲过去摸尸。
甚至只要你胆子大，尸体都能扛走卖钱。
“虫毒感染者多长时间会变异？”商非凡问。
路上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心里发慌。
但商非凡说话不是为了打发不安，他只是想和虎不帅说话。
虎不帅不知在想什么，被商非凡碰了碰手臂，才回过神：“变异？哦，一般是死亡后几分钟到十二个小时内。所以碰到虫毒散播者，最佳的处理时间就是前三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间，虫毒感染者数量会不断增多，自然也会越来越难对付。”
商非凡抓住重点：“你是说虫毒感染者会先死一遍？”
虎不帅诧异：“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那些邪神信徒就是全都先被杀死，死后才开始异变。他们就都是被虫毒感染。”
“他们不知道自己被虫毒感染了吗？”
“应该不知道。那些邪神信徒再疯狂，也不至于自己去主动感染虫毒。不管是谁，大家都认定死后变异，灵魂也会消失。”
商非凡想到那些邪神信徒喝的汤，怀疑虫毒来源就是那些汤水。
“虫毒有潜伏期吗？就是被感染后不会立刻死亡，而是遇到某种特定条件后，比如死亡后才会被激活。”
虎不帅点头：“没错。根据特别调查局收集到的信息，虫毒感染分为两种，一种是能让受感染者快速死亡，然后转变。一种则是潜伏在被感染者体内，等到被感染者死亡后才会发挥作用。”
商非凡想得更多一点：“也许虫毒只有一种，它只能让尸体异变。让兽人们和其他生物死亡的方式，则是另一种。否则那些邪神阴影者根本无需出现。”
虎不帅脚步顿住，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对。那些邪神阴影者并不是为了散播虫毒才出现，它们出现就是为了杀死兽人。”
“以及散播恐怖。”商非凡追加。
在战区待了很多年的商非凡太知道散播恐怖的威力。
当你把恐惧深植人心的时候，就算只是报出名字，都能让弱者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比如伤人杀人就会坐牢会判死刑，就是一种成功的恐惧植入，效果就是让人们不敢轻易犯罪。
邪神阴影者的出现也拥有同样效果，给人们深植邪神的强大和不可战胜以及诡异的特性，让兽人们从一开始就失去抵抗心，遇到邪神阴影者就想着逃跑。
看，如今空荡荡的摩罗城就是最好证明。她的统治者压根就不敢正面对抗虫毒散播者，明明手下有大量久经训练的城卫军，却只想带着他们逃跑。
城民们更是不敢留下，包括那些个人能力强大的冒险者、雇佣兵等等。
极少数这时候还留在城中的人，都是一些抱着“富贵险中求”的趁火打劫者。
但就算是这些人，现在也不敢留在城中，早就混在最后一批城民中逃出了摩罗城。
城中阴暗处，有什么快速掠过。
两人知道已经有感染变异者出现，他们一直在躲着那些满城乱晃的变异者走。
现在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找到虫毒散播者最先出现的地点，然后看那块土地下方是否也掩埋有一口箱子或一个成年兽人的尸体。
“如果彘庞男爵能更有魄力一些，他就应该带着城卫军返回，先一步把那些已经异变的感染者杀死，然后焚烧所有被虫毒感染的尸体。如果他能在虫毒散播者出现时就动手，能救回的城民也会更多。如果让这些感染者跑到外面……”虎不帅握紧拳头。
“但他害怕，城卫军也害怕。”商非凡握住他握紧的拳头：“你不是这座城的管理者，就算你当时出头，也做不了什么。你也无法命令彘庞男爵，就算你有特别身份。你不会认为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阻挡虫毒散播者吧？”
虎不帅抬头：“我也在害怕。”
他不怕自己出事，他怕他在意的人出事。偏偏当时商非凡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有个小幼崽在他身边。
不，你不是害怕送命，你是害怕自己送命也达不成目的。商非凡暗中头疼。他怎么觉得他家不帅有点自毁倾向？说自毁倾向有点严重，就是不太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商非凡开始对虎不帅的过去好奇。
要怎样的人生经历才会养成不帅现在的性格和为人？
他家不帅真的怎么看都不像才二十岁的年轻人。
“你猜虫毒散播者这时在哪里？”商非凡转移话题，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一点。
虎不帅转头四看，侧耳细听：“不知道，太-安静了。我听不到它。那东西神出鬼没，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过天就要亮了，如果虫毒散播者不喜欢亮光的传说是真实的话，在天亮时分它一定会消失。”
虎不帅不敢怎么在这种有大量死者的城市用自己的能力，声音太噪杂，他脑子和耳朵都受不了。
商非凡：“我感觉它已经离开了。”
他的右眼视界中，小地图仍旧是打开状态，那上面有一个红点在途径摩罗城时停顿了片刻，之后就消失。
商非凡合理怀疑那逃跑的黑烟和虫毒散播者有相当大的联系。
更怀疑那黑烟和虫毒散播者汇合后，就回归了邪神空间。如果有那么一个地方的话。
商非凡倒是不怀疑邪神空间的存在，毕竟他都去过其中两个，还把其中一个当随身空间使用。
而且小地图的显示也表明他标记的黑烟已经不在这片空间。
虽然摩罗城里没有了虫毒散播者，但并不代表这座城变得安全。
相反，现在才是这座城市最危险的时候。
死去的兽人们和其他生物正在逐渐转变，当它们睁开眼睛，它们就都会异变成只知道嗜杀的喋血怪物。
“彘庞男爵应该会做好对付那些异变体的准备吧？”商非凡不太抱希望地问。
虎不帅脸色冷漠：“如果他不想放弃这座城的话。”
但也有相当大的可能是，彘庞男爵会一直等到城里的变异怪物全都跑出摩罗城，他再回来接手这座城。
“以前遇到这种事，当地的掌权者都是怎么处理？”商非凡又问。
虎不帅回答：“一般领主的处理顺序：先是转移当地居民，另寻地点安顿。然后招募兽人兵团，发布悬赏，去捕杀那些变异怪物，能解决最好，还能把地盘重新拿回来。如果不能立刻解决，就延长悬赏时间。
有些地方政权支撑不住长时间的悬赏，就会干脆放弃原有城池，让那个地点成为冒险者和雇佣兵们探险寻宝的遗迹。
对于贵族来说，只要领地还是他们的，他们就还能坐得住。”
“如果是领地较小的领主，自己无法解决被感染的变异体，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容身的时候，一般会考虑低价转让自己的领地，让更有能力的大贵族甚或是一国之主来帮他解决领地上的麻烦，以此换取一块新的领地或一笔能让他们到其他地方生活并站稳脚跟的财富。
至于原本生活在他们领地中的住民，那就不在领主们的考虑范围内。”
商非凡就是个阴谋怪，当即就反应：“这么一说，虫毒感染者的出现有时候反而会有利于大贵族和最高统治者？”
虎不帅闻言不禁呆了呆。
他本质就是个普通人，虽然他有三世经历，但他真的没有怎么经历过尔虞我诈的政治生活，他处过最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是公司、冒险小队和魔法学校，但那些也大多都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彼此就算有些不合，也不至于要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能也就因为他不善于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看不出这些关系背后的复杂利益纠葛，更看不清人心变化，也无法适应，才会不断被放弃、被淘汰？
虎不帅强行收回阴暗思绪，“你是在说有大贵族甚至是一国之主有可能和邪神信徒勾结？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商非凡拍拍虎不帅的肩膀，这时他才能实际感受到他家不帅果然只有二十岁：“只要利益足够，别说和邪神信徒合作，就是和恶魔合作也不是问题。”
还有句话，商非凡没说。
实际上他在怀疑当初兽人世界会突然崩盘，甚至连他们的本土神灵都一一陨落，很可能就是内部出了问题。
这可是有神灵撑腰的世界！
竟然被几个外来邪神给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虽然有可能是本土神灵原本就比外来邪神弱，但如果真的很弱，这个世界的主人早就换人，不会让兽人们还能挣扎着搞复苏。
至少如果他是邪神本神，只要给他占到上风，哪怕他已经伤重到爬不起来，也绝不会给本地土著翻身的机会，绝对会打压到底，甚至把他们的文明文化全都连根拔除，把他们的祖宗都换成是自己。
对本地土著神灵更不用说了，他会想方设法地让祂们彻底消灭！而且还是利用当地土著，直接把两个同根同源的存在弄成死敌。
现实世界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
有些原本信仰自家神灵的当地土著，现在都信仰谁？
更惨的是很多土著神灵都被当地人当做邪神邪灵打压，彻底没有了信仰市场。
所以……
商非凡脑中至少冒出了五个以上内部出问题的可能版本。
虎不帅可不知道商非凡脑子中想了这么多，他的思路被打开，再回想以前调查到的一些事情，不由不寒而栗。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也许比他认为的还要可怕得多。
“我就想平安普通健康的生活而已。”他都不追求一定要幸福快乐富有了。虎不帅呢喃。
为什么他的生活总是事与愿违，甚至一世比一世更加凶险与动荡？
虎不帅迷茫了。
“有我。”
虎不帅耳中忽然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
虎不帅下意识转头。
就看到了一双特别稳定，还隐含着笑意与……宠溺的眼睛。
虎不帅单手遮眼，他眼睛瞎了一秒。
放下手掌，还是那双眼睛。
虎不帅拒绝去看那双眼睛。
却有一只大手半强迫地握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对方。